學人
蔡丹紅是個有多元身份的人。她廣為人知的“名企幕后軍師”身份,足以說明她在中國營銷管理咨詢界的地位。作為1993年就進入管理咨詢行業的骨灰級品牌與營銷戰略與管理咨詢專家,雖然有諸如“中國首屆杰出培訓師”“浙商最信賴的十大品牌策劃師”等頭銜,可是蔡丹紅最看重的還是“師者身份”。
中國管理咨詢培訓行業赫赫有名的“蔡丹紅老師”,確實是傳統意義上的“教師”。她1997年來到我校工作,在這里評上在職教授,拿到教育部國家精品課程獎,成為碩士生導師。
多重身份也意味著她很忙,一年四季在全國飛,做講座咨詢,見客戶,最忙的那幾年,她一年里嗓子幾乎都是啞著的。可是只要把握住了她“杭電教師”的身份,想找到她一點也不難。“別的身份都是變量,我的師者身份則是恒量,是一輩子要做的事。”蔡丹紅告訴記者。
這個學期,蔡丹紅每周四在下沙校區信博樓(第七教研樓)217教室給學生上市場營銷課。記者走進了她的教室,也深切體會到了這位精英管理咨詢師的“師者情懷”。
根據“臉熟度”給學生打分
記者看到蔡丹紅時,根本沒想到這就是“那個讓諸多央企和民營大企業老總敬服的女人”。她小巧而精致,一頭卷發也顯得非常自然放松,紅圍巾則透著藝術范。
“小巧女人”在課堂上還是有些“霸道”的。讓記者很驚訝的是,在蔡丹紅的課堂上,學生上下課時都有課代表喊“起立”“老師好”“坐下”,蔡老師則說“同學們好”,而且要求大家必須喊得響亮,用丹田氣發聲。“對師生關系,我是持古典觀點的,老師就得有老師的樣子,師道尊嚴的儀式感很重要。”蔡丹紅說。對此,電子營銷專業學生何鑫濤認為,蔡老師的課堂內容好,這些儀式要求很合理。“蔡老師屬于大學校園里‘被追課’的教師之列。”
或許因為從小就在“規矩教育”中長大,蔡丹紅把課堂看得很神圣,“沒有規矩是不行的”。蔡丹紅的父親是在舊社會雜技團里長大的,學藝時師父最講究規矩,父親在教育蔡丹紅姐弟時,也把規矩放在第一位。“吃飯時要盯著長輩碗底,快吃完了要趕緊給長輩添飯,否則就要被敲頭了。” 蔡丹紅回憶道。
在蔡丹紅的課堂上,最大的規矩是不能玩手機,眼睛要盯著老師。當然,學生也很認可,“課堂內容都是她在外面做咨詢積累的真實案例,實戰性強,互動又豐富,而且她學過聲樂,聲音那么悅耳,哪里顧得上玩手機?”這學期來蹭課的學生石弘宇說。
對營銷管理專業學生而言,蔡丹紅的課堂有吸引力的原因還在于“和真正的實戰零距離”。記者了解到,蔡丹紅把課堂上學生參與案例討論的表現計入考試分,其中有一項份量很大就是“臉熟度”。“如果我能記住學生的臉蛋,平時分會更高,就像在公司里,老板是不會花心思記住普通員工的姓名,更積極能干的員工,才能讓老板有印象。因此,課堂上讓學生提升‘臉熟度’拿更高分,能讓他們走入職場后更快地脫穎而出”。蔡丹紅的學生們都能接受“臉熟度打分”的做法,為此,他們上課時搶著坐前排座位,踴躍發言,“讓老師對我有印象,能記住我很重要。”何鑫濤說。
教師要做好學生和社會的橋梁
在“咨詢專家”“培訓講師”和“大學教師”的多重身份中間切換,蔡丹紅最在乎的還是自己的“教師身份”。“外面有一些經濟學、管理學專家,在社會上很吃得開,是青年榜樣,有些人還是大學教師,但他們的學生不覺得他們有多好,上課太隨意,不真正關心學生,雖然在外面的成功放大了,但在校園里的不稱職也傳開了”,蔡丹紅說,她最擔心的還是“外面開花校園里冷清”。
作為一名管理學教授,蔡丹紅也在外面開了公司。“這種公司在學界叫做‘學科型實驗室’,換句話說是教學研究需要。公司創立二十多年了,做了百余個咨詢項目,單個訂單價格經常是超越同行數倍,但依然被客戶所接受,而且連續服務許多企業多年。一直以來,蔡丹紅始終堅持名下公司“學科型實驗室”的第一屬性,沒有因為自己在業界的成功擴大公司規模,一直堅持小而精的定位,“不想讓自己咨詢專家和培訓講師的身份擠壓了教學研究身份的空間。”
何鑫濤今年大三,他是杭州下沙大學城一個很有名的銷售社區“杭電二貨”的創始人。因為創業比較順利,何鑫濤開始開口閉口談“戰略營銷”,讓他比較尷尬的是,蔡丹紅常常在課堂里給他潑冷水。“蔡老師太冷峻了,平常很親切,一說到專業上的事情,從來不會寵著我們,我們在課堂上討論了好多潛在商機,大多被她否決了。開始很受傷,后來覺得蔡老師從實戰中帶來的涼風最能醒腦,都是為了學生好。”
令石弘宇最驚訝的是,蔡丹紅的課堂特別強調邏輯和理論。“以蔡老師20年營銷咨詢生涯中上百個業務案例來說,她完全可以在課堂上多談外面的經歷,說和哪個著名企業家怎么交往,這樣她就省了備課功夫,學生們也能聽的很high,可蔡老師不這樣做,她在課堂上注重邏輯訓練和理論運用,一堂課下來,腦子里特別充實。”
“文科教師最怕學不致用,學生學管理營銷、學品牌,最怕與社會脫節,我就是要做好學生與社會之間的橋梁,做好學生理論和社會實踐的銜接。不論我在外面怎么成功,如果不能輸出,轉化為學生腦子中的東西,感覺還是沒有得到傳承,成就感會大打折扣。”蔡丹紅說。
既要有師道尊嚴,又“視生如子”
蔡丹紅在課堂上對學生很嚴格,甚至有些“專制”,但她的課特別受學生歡迎。讓高校教師備受困擾的學生課堂“低頭族”現象在她的課堂上很少見。曾經是蔡丹紅學生后來又在學校和她做了20多年同事的校學工部部長錢波副教授認為,她的課之所以這么受歡迎,有兩個原因,一是她的課堂內容新穎而有挑戰性,都是干貨;二是她屬于那種在師生關系上持有古典觀點的人。
“父親對我的價值觀影響很大。他是在雜技團長大的,傳統文化中的仁義禮智信思想根深蒂固,小時候一到開飯時間,就是父親耳提面命的時候。蔡丹紅感嘆說,雖然這么些年在外面很成功,但最深層的成就感還是來自課堂上、師生關系上。
蔡丹紅認為,師生關系就得像親子關系,得對學生成長負責任。當年,在杭師大當哲學老師時,她為了增加課上的生動性,主動下海歷練就是為了回來后做個更好的老師。沒想到后來到了杭電成為品牌營銷管理教師。“視生如子”體現在她對學生的嚴格要求上。“就像父母一樣,對子女要求嚴格是為了他們未來好”。
多年來,蔡丹紅不管在外面公司的業務多忙,從不耽誤課程,教案PPT每年都在更新創新。學生但凡因為創業或正在創業需要她的指導,她隨時給學生提供咨詢,“除了鼓勵,他們大多數的方案都被我否了,不切實際的創業對學生沒好處。”
蔡丹紅最看不慣是一些學校的教授在外面風光無限,可對自己的研究生不聞不問,或者把自己的學生當成免費勞動力。蔡丹紅和她的研究生就是典型的“師生如母子”。她堅持節日給學生買禮物,經常請研究生到家里吃飯,學生有付出,必給學生回報。“既教學問,又教做人,絕不能讓學生做精致的利己者。”蔡丹紅有一個研究生,畢業后留在杭州結婚生子,現在還每個月帶著孩子來看老師,“她的孩子喊我外婆,每次貼著她的小臉,我就感覺很親切,生命有了新的能量。”蔡丹紅說起來這些就一臉甜蜜。
除了來自父親的影響,對蔡丹紅持有“古典師生關系”這一觀點影響最大的,是她當年在黑龍江大學讀研究生時的導師——張錫勤。“那個時候,每到周末,我就帶著先生和弟弟去張老師家吃飯,張老師給我們做一大桌菜,然后就叼著煙靜靜地看著我們吃飯,一臉幸福,”蔡丹紅說,當時她就想,以后就做這樣的好老師。(葉璟 程振偉)